Ms_西西利亚

短暂触碰另一位面的灵魂

【邪瓶】浮生一梦(42)


我艰难地爬起来,险些推翻桌子,桌上的试管掉落一地,我手脚并用地把那些全塞进垃圾袋,连着厨房的餐盒和黑毛蛇一起,藏在柜子里。


我看着自己满手的血,冲进卫生间,镜子里的自己潦草得不像样。


把自己脸上的血洗干净,头发来不及了,往后抓了一把,想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,脱了脏掉的上衣扔进垃圾桶,从衣柜翻出一件干净的衬衫换上。


这期间,他就一直在门外站着,听我在里面走着跌着,撞翻几个椅子,蹭到几个桌角。


直到做完这一切,我都没想透,为什么下意识选择隐藏,明明都是徒劳,以他的嗅觉,恐怕在门外就发现了。


 

我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,站到玄关,手放在门把上,按不下去。


我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见他。


我有些站不住,滑坐到地上,靠着门,能感受到他的气息。


坐了不知道多久,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,撑着门框,站起来,开门。


他与往常一样,就站在门外,而我知道他为什么来。


那一刻觉得自己突然很想抱他,也有些想哭。


我不知道这个结果,算是得到,还是一种失去。


“进来吧。”我被自己的嗓音吓了一跳,沙哑得可怕。


 

我坐回沙发,倒了两杯水。


他坐在我对面,没有喝,看了我一会,说:“我想和你说一件事。”


我微微抬起手,打断他。


“你先听我说一个故事,好吗。”


又或者说,是一段记忆。


 

 

“阿宁死了,死在蛇沼雨林的瀑布边上,潘子也死了,死在张家楼里,你进了青铜门,十年没有出来。


“你想问潘子为什么要进楼对不对?


“为了救你和胖子。


“那时候,没有人知道那条近路,我们只能按你们老祖宗的规矩,分出两队,我和小花去了四姑娘山,你、胖子和霍仙姑带队进楼。


“可是我做错了事,害死了霍老太,你和胖子,也差点死在里面,潘子最后,也没能出来。


“后来,你一个人去解决张家的事,弄了一身伤,我却没发现。为了救我,还在那皑皑雪山中断了右手。


“是九门先背叛你,他却选择守护我。


“可那时的我,留不住你,也帮不了你。”


 

 

他沉默着,听得很认真。


那阵来自长白的风,仿佛仍在刮,雪盲带来的眩晕,与现在如出一辙。


我问他:“你留给自己的那封信上,有写我们是怎么相爱吗?”


他说没有,情况紧急,写得很潦草。


我苦笑。


“也对……我们与其说相爱,不如说是一场控制。


“因为我想要你,所以费尽心思,拿你的过去引诱,拿自己的生死威胁,可是这些筹码,明明都是你给我的。


“原本就是我欠你。


“焦老板说了许多话,我知道,只是为了动摇我的心智,但是有时觉得,他说得对,我想放你走,却到了最后,都不愿意说出真相。”


闷油瓶摇头,觉得我说的不对。


我几乎是在请求,求他相信,我说的这些,绝对真实,不是梦,不是幻境,而是因果。


“我们之间的因果,从一开始就错了。


“我该爱你,你却不该爱我。


“听完这些,你可以重新思考,我究竟值不值得,让你作出那个决定。”

 


他抬眼看我,从他的眼神,我知道,他的决定没有改变。


那一刻,我能感同身受张海客的绝望。


“为什么?”我问。


“为了一个机会。”


“可你明明知道我不希望你再受一点伤,你现在却拿命来博这一丝机会?!”


“也许是这样,但我以为这是你给我的特权。”


我发懵,不懂他的意思,“什么特权。”


“恃宠而骄……”他轻轻说出这四个字,似乎觉得有些幼稚,露出一丝微妙的表情,对我说,“我以为我总有这个权力。”


我却没有余力思考这其中混乱的逻辑关系。


恃宠而骄……很熟悉,我是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?


潮湿的雨林、脏乱的帐篷、被汗濡湿紧贴着的衣物……


难道说……


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逐渐模糊,有点看不清他,我不敢细想,生怕自己猜错了。


他却平淡异常:



“吴邪,我想起来了。”



我眨了眨眼,仔仔细细理解了三遍,才敢肯定,我没有听错。


“什,什么时候?”


“每次做完,都会记起一些。”


他第一次来找我,还是几年前的除夕。


“那么久……你怎么从来没告诉我?”


“我必须确保想起所有事,记忆不能有断层,否则……你会哭。”他看上去也很难过似的。


我下意识抹了一把眼。


我吸了吸鼻子,调整了呼吸,沉声道:“你想起来了,那你应该更能理解我说的,为什么还是愿意为我……”


为我牺牲。


“知道与不知道,都没有区别。”


他像在和我解释,而我的注意力放在那句似曾相识的“没有区别”,险些忽略他接下来的话。


 

“在我记起之前,你对我来说,已经是特别的人。


“我属意你。在我失忆的期间、恢复的期间,可能,也在你所说的那十年间。


“所以我理解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。


“无论哪个阶段的我,都会情不自禁,注意你,保护你,钟意你……甚至,离开你。


“对我而言,吴邪,你是意外,也是唯一。”

 



 

我伸手,掐了一下他的脸,他似乎很无奈,任我掐他,确认他不是带了人皮面具的其他什么人。


竟然是真的闷油瓶。


不行,不行……我翻身起来,往里面的房间去,短短几米路,腿都是软的,地面仿佛在晃。


进门就被地上堆积的文件滑了下,差点倒下去,但闷油瓶撑住了我,“要找什么?”


我要找,我要找……


终于,从桌上翻到一本很厚的空白笔记,“你记下来,你把你记得的事情都写下来,把你爱我这件事写下来,如果你再忘记……我真的……”


“我相信你可以处理。”他却淡然道,“无论是挑断我的手脚筋,还是把我药成……”


我忙去捂他的嘴,“别说了,真的,别说了。”


我羞愧得头都抬不起,这瓶子怎么还记仇的?


我似乎听见他笑了一声,抬头看,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。


 


“你失忆时,是怎么看我的,是不是又流氓又傻逼?”


“你会适时地停手,自己那么脆弱,还想要救人,满身是伤的安慰别人,挣扎着拼命爱一个人……你认为,我会怎么看你。”


他反问我。


我说我不知道。


他看着我,认真道:“我会认为,和你在一起,很值得。


“你一直认为,失忆的我不够自主,无法做出想要的选择,所以我找回了自己的记忆,现在我有资格对你说:


“那是我曾拥有的,也是我想要拥有的,所以,我不想放手。


“这应该被称为爱情吗?


“那么,我接受它在我身上引发的所有变化,你是否愿意,与我奔赴无法预料的未来?”


 

他这样问我。


 

那一刻,可能发生的、曾经坚持的、一直惧怕的,都抵不过我内心破土而出的一句“愿意”。


他原本就在我的命运里,他是我的结局之一。是他填补我的空缺,平复我的遗憾,成全我的人生。


 

我与他在铺满了文件的地板上亲吻、拥抱。


风掠过,不再料峭凌冽。


天暖了。


 


他的手机突然响起,这种很熟悉的被打断的感觉……我立马瞪大眼,他看着我,有点心虚似的,说很重要。


我看着自己解到一半的衣服,磨了磨牙,示意他随意。


那头与他说了什么,他听完,只回了一句知道了,挂了电话。


“我要走了。”他对我说,说完移开眼。


我大喊:“你又要去哪。”


“西边,出了些事。”


我不说话了,只盯着他,抓着他的手不放。


他似是妥协似的,与我继续未完的事。


我以为和平时一样,只是普通的吻,但我越发无法呼吸,他却像没事人,闲着的双手拥紧我的腰背。


在彻底失去意识前,我听见他对我说:


“我会回到你身边。”


“现在,睡吧。”


 

而后,我就如他说的,沉入温暖、静谧的梦乡。
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第四卷.END

下一章 结局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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